《月落参横》(完)

章节_11

她不是故意那么说的,只是……只是她太害怕了,害怕那个久存于心的想法会变成现实。可与生俱来的高傲又不允许自己用那种几近哀求的方式来得到答案,她只能用这样的方式来试探,她只是想听他否认而已呀,她想听他说不是,数落她小心眼、胡思乱想罢了。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第一次觉得脑袋是空白的,不能呼吸。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纷纷滴落。

不行!不可以这样!

什么都已经顾不得,顾不得腿伤,挣扎着爬起,追出去。

她不知道他会去哪。回家吗?那里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去的地方。那她追出去又能怎么样?她不知道,身体仿佛有自己的意志,她完全控制不住。唯一确定的,就是她不能就这么让他走掉。

快一点,再快一点吧,也许他还在停车场,也许还在发动车子,再快一点,可以赶得及的。

电梯停在二十七层,颤抖的手指不停的按着,那红色的数字下降的如此缓慢。空荡的楼道里只有一阵阵的抽泣声。

视线被模糊了,她看不清那缓缓变化的数字。

电梯终于停下,门刚打开她便挤了进去,按了地下一层,那里是停车场,她现在只能去那里。见电梯的门还敞着,又一遍遍按着关门键。

金属合门缓缓靠拢,在即将合上的那一瞬间,一双手突然插进来,试图硬生生的将即将合上的门重新拉开。

电梯里只有靳轻一个人,突来的动作让她下意识的后退,后背抵住冰凉的金属内壁。

门被拉开来,门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她此刻想去寻的那人。

“穿成这样你还想去哪儿?”顾谦无奈地看着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赤着脚,满脸泪湿的女人。

靳轻此时能够清楚的感觉到自己的脉搏的跳动,耳边尽是那一阵阵的翁鸣,眼前还是朦胧的,但是有这声音就足够了。

刚刚压抑着的抽泣此时生化到极致,她像个孩子般地放声哭起来,向他冲过去。

永远不要小瞧女人的气魄,他被那力道撞得倒退了两步,稳稳扶住攀在身上的躯体。

电梯的门在她身后又缓缓合上。

她紧紧勾住他的颈项,埋首在他的肩上,鼻涕眼泪统统贡献在他的衣服上。

她急急的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是哽咽的话语实在让人分辨不出。直到两人转移阵地挪到卧室里,她亢奋的情绪才稍稍平歇一点。

她撑着两只红红的眼,一边捉着他的手一边说着:“刚才都是胡说的,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我……我只是……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是不是?我,我只是……”

下一秒,他拦她入怀,劫住她未完的话。

可是这个动作又让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她又再度哭起来。

一边边的拍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了顺气。“别再说那样的话了吧,我受不了那个。”

“不说了,不说了……”这三个字像是某个咒语,在她心里盘旋,一边边的念叨,她,再也不说了。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一个人是必须要留在身边的?有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终其一生都离不开的?有没有一个人是无论如何都要紧紧握住不放的?

如果每个人都要有这么一个劫数,那么她靳轻的悬命草近在眼前。自然是痛恨自己的软弱与妥协,但是在这样的怀抱里,那些自欺的想法又都自然而然的远离。

如果这个男人就是她的罩门,她认了。就如程欢所言,若是凡事都能让她随心所欲,如何能让人相信上帝对于每个人都是公平的。

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个人,你会爱上他,也许他不一定会像你爱他一样的爱你,即便如此,你还是会放弃一切坚持,没有原因,不讲逻辑,这就是爱情。

第十九章

闷热的夏季远走,叶落秋临,天气开始凉爽起来。

代表圣世参选世纪婚礼的设计师梁忆铩羽而归,多少磨耗了些这个年少得势的年轻人的锋芒。大家都在为圣世失利而惋惜,平日觉得梁忆盛气凌人而颇有微词的同事也大都没有落井下石。副总黄一春自从得知这结果,成了一日三叹,而圣世的大老板却处之泰然,安之若素。

小宋秘书终于在七夕那天的晚上接受了王杰同志的第一百零一次求爱,正是成为新鲜出炉的甜蜜一对。

据说,那时正是瓢泼大雨,为爱而生的王杰同学手捧一大束玫瑰在小宋秘书家楼下站了整整三个小时,某个铁石心肠的小女人才扭扭捏捏的摇曳到楼下,为这场世纪追爱划上圆满的句号。至于之后某人高烧到硬是躺在床上三天没下了床,而某某人伤心懊恼地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就是这场恋爱中不唯美的画面了。

靳小透依旧没有改掉挑食的坏毛病,而且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身为母亲的她依旧在糖果与蔬菜的革命中艰难前行。

生活仍旧继续着,每日每日的重复着前一天的一切,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又似乎某些东西正在慢慢的变化,在不经意间、不易察觉的时候。

每个人总会有一些事是无能为力的。

靳轻在某个平常的午后接到一通电话,那是从医院打来。

一路上靳轻都在消化刚刚电话中听到的,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她甚至把自己的手背掐的通红也难以接受,然而在看到病床上那张惨白的脸之后,刚刚的虚幻尽失。

这是黄丹丹吗?那个在舞台上摇曳生姿的绝代佳人?那个与她一起通宵喝酒的爽朗挚友?

靳轻难以相信眼前的一切。

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一边的眼睛肿起,青紫的眼眶有一道仍没有愈合的伤口,唇角一处也有伤。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黄丹丹虽然性情不同于大众,有时显得过于特立独行,但是总不至于得罪什么人。她的处世风格靳轻是知道的。这样的伤绝对不是小事,怎样的愤恨会让她受到这样的伤害。

黄丹丹睡的很沉,见她不会马上清醒,靳轻决定找医生谈一谈。

“张医生,我是十一病室二床的朋友,刚刚医院找我来的,我想问问关于丹丹的情况。”靳轻找到黄丹丹的主治大夫,一位年逾六十的老医者。

医师微点了点头,示意她坐下,顺手翻开一个病例,才道:“我们联系不到她的家人,她有一度是清醒的,给了我们你的电话。”拿下眼镜,医生双手交叠压在病例上,“她的身体目前很虚弱,我不知道靳小姐与您这位朋友的交情深浅,但是我必须要把情况向你交待一下。她已经妊娠十周了,虽然这次的伤势并没有危及胎儿,但是她有服用违禁药品的经历,这对她以后的妊娠,当然还有胎儿都会造成很不好的影响,尤其是孩子。”

靳轻的脑子完全停留在孩子这两个字身上。黄丹丹竟然怀孕了,她没有结婚,也没有听说她有固定交往的男友,当然一夜情的后遗症确实有可能,但是她不可能会沉迷于那种纯肉欲的交往,即使是这样,她的职业要求也必定会让她格外的留意保护自己的身体,不可能会这么轻易的怀孕。

脑子里似乎出现了某个片断,那是关键的所在,但是竟然一时之间想不起来。

老医生还在说:“……所以,我的意见是不赞成留下这个孩子,流产是她目前最好的选择,如果她一意孤行非要生下来,那今后这个孩子的健康谁也保证不了。”

靳轻收拾好思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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