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这次五台山之行，并不平坦。
……
不知不觉离京已两日有余，沿途一派秋的景致，入眼的全是灿金绚烂的黄色。
因着此次拜佛事出突然，所以队伍虽然庞大，但是并不张扬。外表看来，和普通赶路的商旅并无不同。
这次出行，伴驾的皇子，康熙也只不过带了三阿哥胤祉和四阿哥胤禛。
胤祉从小养在宫外大臣家中，初入宫中的各种木讷和胆怯已然不见，此时坐在胤禛身边和他各持棋盘一角对弈，面上神采奕奕。
“哈哈……！”胤祉大笑着拍拍手掌，“四弟！你可是又输了一局！”
“……”胤禛皱眉，将自己所持白子一一收回，“再来。”
一炷香过后。
……
“这……”胤祉耸耸肩，“四弟，你又输了。”
“……”
胤禛沉默了片刻，正要说什么，马车便停了下来——
“二位爷，前头就进了山西界内，万岁爷说这里风景宜人，日头也好，今儿午膳就在这用吧。”
“在这荒郊野岭？”胤祉挑起帘子，四下环顾。
此刻队伍正行至一处小山坡，不远处有些散落的屋舍，大约是庄稼人为看守庄稼而临时搭建的避雨挡寒之处，此时看着，倒不像是有人居住，仿佛荒废了许久。
“回三阿哥，就是在这里。”
“我看在这朗朗晴空下用饭，倒也舒服。”胤禛从车内钻出，越过胤祉直接跳下车，“李公公，皇阿玛此时在做什么？”
“回四阿哥！奴才出来许久，并不知万岁爷此时在做什么。”
“哦。”胤禛活动了几下胳膊，“这次停留的久么？”
“万岁爷说了，天黑之前进城便好。”
胤禛看了看不远处愈加密集的村舍，心想应是不远了，遂随意搭着话：“嗯。你去伺候皇阿玛吧，稍后我便和三哥去请安。”
“喳！奴才告退。”
……
没过很久，派去狩猎的侍卫就回来了，都是康熙精挑细选带出来的侍卫，个个身手不凡，附近又有小树林，捉起野兔、野鸡，自是很快。
离正午还有段时间，整个上午都坐在马车中读书、下棋打发时间，此时腹中并不饥饿。
只是，由于这次时间赶紧，这几日一直在路上奔波，下车便是用饭睡觉，可算是憋坏了胤禛和胤祉，这会得了康熙应允，一个个都轮着胳膊耍了几招拳脚功夫活动筋骨。
难得深秋甚是温暖的阳光，愈接近正午愈烘的人浑身暖洋洋。
“四弟，方才打赌你输了！”胤禛甩甩手腕，笑的挑衅。
“唔。”胤禛弯腰拽出嵌入鞋缝的一颗狗尾巴草，丢在一边，淡淡应了声，“胤禛自是认赌服输之人，既是咱们下棋前定下的规矩，我定会遵守。”
胤祉一个疾步走到胤禛面前，静静望着这个和自己齐肩的皇弟，合身便装，锦帽貂皮，清清爽爽的一张脸没有半分输约之人的悻悻。
“只比下棋没意思。”
“那三哥的意思是？”
“书法自然不必比试，人人都知道你老四的字是得了圣谕称赞的……”
“所以？”
“骑射倒是可以一比！四弟觉得如何？”
“骑射？”胤禛摇摇头，“只比试弓箭吧，此处地形你我都不熟悉，不便贸然骑马。骑射同比，可回到北京再试不迟。”
胤祉微微怔然，这个小了他一岁的弟弟，还真是处处想的周全，颇有些自愧不如。
“四弟考虑的好周全！那我们便去比试射箭即可！”
入宫以来，胤祉便一直和太子胤礽关系亲睦，自是从心底喜欢、钦佩着大了他三岁的二哥，且方方面面将他作为榜样。
因此，每每听到太子说想要和四弟一较高低，胸中便蒸腾出一些跃跃欲试。
虽说平素胤禛和太子经常走动，两人关系在众兄弟中也算亲密，可他和胤禛是真真没讲过几句话。
这次随驾，两人一路上坐在同一辆马车里，所说之话，大概比过去几年加起来都多。
兄弟之间也免不了会争强好胜，尤其是得宠的几个阿哥，如胤禛。
他这个皇阿玛宠起人来，也是没边儿没沿儿。因着写了一手好字，康熙甚是喜爱，所以每每得了精致笔架、毛笔，便会赐予胤禛。
胤祉一进上书房，就看出了胤禛的书桌明显不同于旁人。
那时才入宫不久，总觉自己处处理短，虽是个名正言顺的阿哥却总觉得宫外那个府邸才是自己真正的家。
康熙又是个子嗣众多的，最初对他还是很关心，大约也是想对那几年将他养在宫外进行补偿，可无奈他那时傻傻木讷，渐渐的，康熙对他也不在那么上心。
到了后来，他将心气儿一齐都放在功课上面，终是拔了回尖儿，这才使得康熙对他青眼相加。
……
“给！接着！”胤禛找侍卫借了弓箭，扬手扔给胤祉一个。
“好嘞！”胤祉接过弓箭，伸手弹了下弦，“依旧是五局三胜！如何？”
“好！”
胤祉四下张望，最终指了远处一棵碗口粗的银杏树，道：“就那棵树可好？一会让人去做了标识，射到标识的算赢！”
“好。”抬眼目测了距离，胤禛冷眼看着下人去那百步开外的银杏树用朱砂色画了一个挺大的圆。
这种比试技艺的事儿，胤禛本不是很热衷，怎奈路途无聊，有这么个消遣娱乐的项目，总是聊胜于无。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