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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算兵费，是一件麻烦的事情，却也是一件必不可少的大事情。最早城南马队的许文书，叫做许制告，一路跟着关卓凡从京城到热河，再到上海，已经升了六品的衔，做了轩军的总案。他带了一个文书，一个司务，笔墨俱备，坐在一旁，把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关卓凡跟几位军官，一项一项的合计着。</p>
现在的营制，有营官、哨官、什长、兵勇四层，营官统带全营的五百多人，每营四哨，每名哨官统带一百三十人，每哨四什，每名什长统带三十人。</p>
营官的薪水银子，是每月六十两，另加支一百五十两，作为公费。</p>
哨官的薪水银子，每月十八两。</p>
什长每月十二两。</p>
亲兵每月八两。</p>
马勇每月六两</p>
步勇每月五两。</p>
伙勇每月三两五钱。</p>
长夫拿半饷，每月二两五钱。</p>
这样算下来，加上五百名作为“预备兵“的长夫，轩军将近两千二百人的兵额，每月的军饷大约在一万二千两的样子。因为就要打仗，关卓凡打算先支四个月的饷银来做预备，因此这笔钱，算做四万八千两。</p>
“老总，这可不少。”丁世杰有点担心。现在供应上最充足的军队，是作为主力、也是最能打的湘军。而轩军这样的薪饷，比一向号称富足的湘军还要略高。</p>
“还没完呢，底下还有。”关卓凡沉静地说，“不过只要能把这一仗打赢，一切好说。”</p>
除了饷，还有粮。粮食虽然是由松江府供应，但军队上亦是要折成钱来走账的，这个钱，叫做“小口粮钱”，不分军官士兵，只按人头计数，每ri九十文钱，四个月通算下来，大约要二千三百万钱。按一千八百文钱一两银子的比价，折成银子，就是一万三千两。</p>
至于帐篷，号服，腰刀等一应军需，可以直接从府县的兵库之中报数领取，不用另外花钱。由松江知府刘文身代买的五百多匹军马，也可以等筹足数目之后，再一并算钱。</p>
但洋枪洋炮的钱，却是一笔大数。利宾替马队所买的一千支马枪，是十六两银子一支，每支再送一百发子弹，而另外加购的大量子弹，则须多付六千两，因此一共是二万二千两。</p>
十二门洋炮，都是八磅的法国野炮，带有炮车。每门炮七百五十两银子，倒还好说，关键是炮弹金贵——每枚开花弹，要价六两！炮加上炮弹，一共是一万九千两银子。利宾已经付了定金，只要款子筹足，就可以提炮。</p>
而供两营新勇使用的洋枪，在洋行方面，关卓凡打算交给金能亨去做，算是对他办事的酬庸。而自己这一边，则准备把面子卖给吴煦——一支枪大约在十八两上下，随他戴多少帽子，反正不是自己出钱。</p>
这样算下来，总要十三万银子才能过关，洋枪队的兵费，是由地方上的士绅筹措，还没有包括在内。关卓凡自己也有点犯嘀咕，不知道是不是所求过奢了。</p>
等到回了城，把自己的担心向利宾一说，利宾倒笑起来了。</p>
“逸轩，你知道的，吴煦的这个上海道，全名是‘分巡苏松太常等地兵备道’。苏松太是什么地方？那是全天下一等一富裕的地方！现在再加上一个上海，你说有钱没钱？”利宾的意思，是笑他杞人忧天。这点钱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且——</p>
“有土斯有财。吴煦是地方官，有地方才有官，若是地方被长毛占去了，他到哪里做官去？你帮他守上海，他正求之不得，怎么肯在银钱上难为你？更别说还有那一千二百支洋枪的人情了。你尽管去，要多少有多少。”</p>
“那就好。”关卓凡嘿嘿一笑，“我原来还怕他肉痛。”</p>
“肉痛归肉痛，两害相权取其轻！”利宾笑道，“若是单单用银子就能把长毛砸死，他吴煦必定第一个从城上往下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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