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艺术中心。</p>
这里是三楼最大的一个会厅，摆着一百多张椅子，前方是高台，十张小沙发形成一个半弧。论坛九点钟开始，现在是八点十分，褚青正在场中来回检查，看看有无纰漏。</p>
不多时，外面进来一位身材略胖的中年女人，他连忙凑过去，笑道：“大姐，今天得麻烦你了。”</p>
“哈，你讲的那么言辞切切，我拒绝都会有负罪感诶。”</p>
来人正是焦雄屏大姐头，个子不高，气场十足，将兼任活动主持。她与褚青相识在2001年的金马奖，此后每年都会在各大影展中碰到，一来二去便成了忘年交。此番前来，主要是推介魏德胜、钮承泽这两位新导演，顺便为朋友站台。</p>
魏德胜的年纪挺大了，出道很早，一直没机会上位，是他的第一部长片。钮承泽却是演员出身，还有不小的知名度，也同期拍摄了处女作。</p>
又过了片刻，郭子健、黄真真、黄修平三位香港帮到场，宁皓、张猛、腾桦涛、曹宝平四位内地帮也陆续现身。</p>
时间临近，褚青便示意员工，准备让观众入场。二十块一张票，算是茶水钱，在半个小时内就被抢光，多是艺校学生、新人编导和业余爱好者，另有媒体席位。</p>
纯娱乐的传媒不会报导这种事，都是综合性报刊，大概有四五家。</p>
随着观众就坐，嘉宾也齐齐上台，褚青到台下第一排，屁股刚沾上椅子，立马又起身，讶然道：“小宝哥，你怎么过来了？”</p>
“刚好在北京剪片，就来捧捧场喽！”尔东升拍了拍他肩膀，一贯含蓄的表示力挺。</p>
紧跟着。王晓帅、陆小川、方力、李昱、管琥、黄勃、徐铮、于飞鸿、徐可依次亮相。褚青又惊又喜，连忙让人加位子，整个会场塞得满满登登。</p>
“哇哦！”</p>
底下更是一阵骚动，没成想能看到这么多的腕儿。而那些不请自来的家伙。反倒令台上的一票菜鸟很紧张，焦大姐见状，便敲了敲话筒，直接开始：</p>
“鄙人焦雄屏，担任本次活动的主持。今天很荣幸跟大家共聚在这样一个场合。没有炫目的灯光，华丽的红毯，疯狂的影迷，只有这九位出色的电影创作者和在座的各位行家。当然我也蛮意外的，徐导演，晓帅，李昱这些优秀的电影人能自发前来，我为这种态度而尊敬，这也是前辈对后辈应有的一份支持。”</p>
“哗哗哗！”</p>
掌声过后，她继续道：“不过老实讲。我从没参加过这么寒酸的交流会，连个主题名字都没有。褚先生对我讲的是，随便你们怎么样，只要有互动就好。这句话我蛮赞同的，思辨的空间最重要，结论不重要，因为每人有每人的答案。那好了，既然随便我们，我就先抛砖引玉……”</p>
说着，她转向旁边。道：“宁皓导演，当年在戛纳看了你的，开心的不得了，直接跑过去找你。后来又看了。也是一样的出色，但后来又看了，我发现你变化蛮大的。以前都是现实主义的社会关系，镜头很平稳，不花哨。不过从石头开始，你好像加入了很多商业思考。电影语言非常有颠覆性，那种很年轻的视觉风格。”</p>
“呃……”</p>
宁皓拿过话筒，组织了下语言，道：“我觉得，与其说是我的变化，倒不说是环境的变化。那个时代，我对世界的印象就是山西的小县城，很旧很慢的那些东西。但到了石头，相信大家都能感觉到，物质成了生活中的第一要素。石头的剧本很早就有，后来又不断加工，里面每个人的目标都很明确，就是围绕一个东西，围绕钱来展开。呃，它有一些我对自己，对身边人的某种思考。”</p>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将来环境再变化，你的风格可能跟着变。”曹宝平开了句玩笑。</p>
“就是当物质饱和的时候，又去思考其他事情，诶，我要这么多钱有用么？我要不要追求一点别的东西。”钮承泽接道。</p>
“对对，指不定我哪天就拍一部中年危机，渴望真爱什么的。”宁皓也笑道。</p>
焦雄屏特自然的转移对象，道：“那曹导演，您是剧作家出身，您觉得石头的剧本还合口味么？”</p>
曹宝平摸了摸半秃的头发，道：“每天吃糠咽菜，忽然来这么一道拼盘，当然合口味。”</p>
“就是说，大多数的电影你都难以下咽？”</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