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戴着副厚眼镜，站在柜台后面，面带笑容，却十分诡异。周围的光线特虚，晃得一切很不真实，连东西都看不太清。</p>
王昱把机器架在他对面，再无第二名演员，就这样开拍。</p>
“当！”</p>
一个可乐的空罐子被扔到柜台上，滴溜溜的滚到边沿。姜闻缩在机器旁侧，操着方言问道：“那看林子的，常来你这儿？”</p>
“常来常来！”</p>
“那你卖他多少钱一罐？”</p>
“嘿嘿……”</p>
那人凑近镜头，脸部忽地放大，怪笑道：“我卖别人两块五，卖他得放点血，三块四！”</p>
“那你算算，他一共在你这买了多少钱的水？”</p>
姜闻的语调基本是平的，似没有半点感彩，再配上如此情景，不禁让人毛骨悚然。</p>
老板则翻出账本，噼里啪啦的打着算盘，道：“从十月十二号开始，到这个月的十五号，三十四天，买了二百二十三块。还有些蜡烛油盐酱醋的，那赚不了几个钱！”</p>
“咔！”</p>
他喊了停，拍手道：“老哥不错，咱再来一条成不成？”</p>
“成！成！”那演员连连点头。</p>
话说在《凶犯》的原著中，作者写了一个很关键性的人物，派出所所长老王。</p>
在狗子杀人后，他第一时间赶到村里，调查取证，问遍了相关村民。但村里人或畏惧孔家的势力，或已被其洗脑，竟然一致将狗子视为仇人。</p>
当真相浮出水面后，县里极力掩盖，而结尾处便是，老王打算去省里告状——因为他也曾是名军人。</p>
如今到了姜闻手里，就把这个人物完全虚化，不露脸，采用主观镜头拍摄——类似《苏州河》中的摄影师。</p>
老王从义士变成了最冷漠的观察者，以他的视角，去看那个更加冷漠和畸形的乡村社会。</p>
而那些村民的证词，姜闻将其提炼、浓缩，又借鉴罗生门的手法，让影片的前半部分扑朔迷离。再穿插大量的倒叙、插叙，随着老王一点点揭开真相，最后定格在狗子的三声枪响。</p>
那些小配角中，比较重要的是老板筋、老七叔、村长媳妇儿、厚眼镜等人。他们的扮演者，都是褚青从京城带过来的，名声不显，实力却很坚挺。</p>
至于别的龙套，剧组便当地招募，省事儿，还便宜。</p>
姜闻在拍他们表述“真相”的时候，用了种特有想象力的方式。色调灰暗，偏偏灯光打得雪亮，如此就呈现出一种戏台的效果。</p>
同时，他要求那些人的表情、语气尽量夸张，大段大段的方言和动作，像极了戴着面具的小丑，努力演着连自己都可笑的人生。</p>
对于这部分内容，拍摄的进度很缓慢，比不得男女主角狂刷演技，导演得不时的指导，调整，一场戏ng二十几条是常有的事儿。</p>
没办法，自褚青邀请他执导的那一刻起，《天狗》就不再是一部普通的农村题材电影。那货的脑洞太开，追求的是创造、新鲜、无拘无束的个性化。</p>
风险or惊喜，各占半数。</p>
可以说，俩人是绑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不管后果如何，都得共进退。</p>
…………</p>
八月，京城。</p>
第十一届华表奖正在北展剧场举行，此时已经进入后半段，嘉宾们都有些疲倦，张婧初却依然精神奕奕的盯着台上。</p>
就见颁奖人拆开信封，公布道：“获得优秀新人男女演员奖的是，钟丘《我的法兰西岁月》、张婧初《花腰新娘》！”</p>
“哗哗哗！”</p>
底下立时掌声雷动。</p>
那姑娘的大场面经历无数，早就学会了淡定自若，起身跟范小爷抱了抱，便上台领奖。丫头则扫了扫四周，无聊的打了个呵欠。</p>
也难怪她，本届华表奖简直不要逼脸，猪肉分的那叫一个大方。几乎每个奖项，都有两位以上的获奖者，最牛掰的是优秀故事片，十八部提名，足足有十部电影拿奖。</p>
丫头就日了狗了，因为以如此海量的概率，《天下无贼》都特么没评上！</p>
人家一水的《张思德》、《任长霞》和《郑培民》，商业片全灭。去年的票房大头《天下无贼》和《十面埋伏》，竟成了难兄难弟，共享了一个狗屁倒灶的市场开拓奖。</p>
公司仅有的收获，便是张婧初的这座新人奖杯了。</p>
“谢谢大会，谢谢张家瑞导演，谢谢褚青哥，谢谢兵兵……”</p>
“哈！”</p>
范小爷顿时又打了个呵欠。</p>
她还没进驻《墨攻》剧组，处于短暂的休整期，每天闲得要死，唯一操心的就是《武林外传》的首播合同。</p>
央视那边有意购买，但价格出的忒低，公司还想争取争取。</p>
“嗡嗡嗡！”</p>
她正琢磨是回家，还是去欺负路小佳的时候，忽听手机震了两下。摸出一瞧，却是杨凡发来的一条短信。</p>
“耶！”</p>
范小爷看完，不禁挥了挥小拳头，倒把刚回座的张婧初吓了一跳。(未完待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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